特洛伊后裔在西西里经历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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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ESDAY

特洛伊在特洛伊之战中,被希腊人击败。埃涅阿斯,安基塞斯王子与爱神阿芙洛狄忒的儿子,带人逃离,到了意大利一代,在建立罗马城之前,先在西西里建造了艾切斯塔,即塞杰斯塔。立国后的塞杰斯塔慢慢受到了希腊殖民者的欺负,同时也与希腊人有着纠缠不清的关系……

我们选了一个晴好的日子,包了安东尼的车子,从巴勒莫出发,去赛杰斯塔(Segesta)和塞利农特(Selinunte),然后返回。

赛杰斯塔离埃里切很近,距巴勒莫也不远,只有一个多小时的车程。

最早的赛杰斯塔人是艾勒米人,公元前5世纪的古希腊历史学家修昔底德在《伯罗奔尼撒战争史》中写道:“征服了役利昂之后,一些特洛伊人击败了亚加亚人(注:古时候的希腊人),占领了西西里岛并在此定居,这些人我们统称为艾勒米人,他们的城镇则名为艾利克斯(Eryx)和艾杰斯塔(Egesta)”。

很多历史学家都认为这个区域的人口一部分是来自小亚细亚的安纳托利亚高原地区的古国佛里吉亚,另一部分则来源于意大利半岛的利古里亚和普利亚这两个地区。

我们开始探讨西西里文明的来历时曾指出腓尼基人和古希腊人分别在西岸和东岸建立了自己的殖民地,可在此之前,西西里岛已有各种人居住。

早在公元前12世纪,意大利半岛上的人在东岸成立了一个文化联盟,如今我们称其为西西里文明。但在西部和内陆,人们发现了在岩石顶峰鹰巢似的人类遗址,他们很少受到东部人口的渗透式影响。

在艾勒米人到达赛杰斯塔前,这里住着斯卡尼人。考古发现,一些斯卡尼村落可能在公元前11世纪末受到入侵者艾勒米人的毁灭性打击,例如考古学家在一个小屋遗址前发掘出一个高约1.4米、年龄约在13到14岁之间的小女孩的骸骨,其状况表明她试图逃离自己的家,但不幸的是,她刚刚迈出家门就死于入侵者之手。

然而,考古学家的研究还不足以证明是艾勒米人的到来导致这一地区惨遭不测,不过,他们的到来的确表明他们和斯卡尼文化的融合,这在之后的工艺技术和物资文化的传承中可以看出,比如斯卡尼文化之后的彩绘陶器的形状符合人体的造型,上面描绘的也是典型的人脸,把手则是彩绘的涡轮。对于考古学家而言,这一点恰恰证明了西西里西部地区的新民族艾勒米的存在。因此,在公元前10世纪早期,赛杰斯塔、埃里切及其周边形成了一个特殊的物质文化辐射中心。

关于艾勒米人这一神秘民族的起源历史的研究仍在继续,到目前为止,他们的语言还没完全破译。从发掘出的陶器碎片上的铭文看,我们可以发现这些古人是使用希腊字母来表达自己的语言的。在公元前5世纪,艾勒米人和希腊人建立了双边关系,这是因为彼时希腊势力的进一步加强。

在希腊语里,艾勒米是狐尾草的粟,一种可以用来制作面包的谷类,它从远古时期就已经大面积生长,当这些谷物与西西里岛西部的希腊殖民者相遇,希腊人就管这叫elimoi。

古时候的艾勒米人没有现今科学的考古学知识,他们对自己城邦和文化的起源是通过神祇、英雄和祖先的神话传说来表达的。

其中一个版本的神话故事来自公元前3世纪的希腊诗人吕哥弗隆。

小亚细亚的特洛伊国王拉俄墨东将当地贵族费诺达曼特的三个女儿交给了水手们,这样她们就不会被海怪吃掉了。她们跟着水手向西远航,来到西西里,其中的一个女孩与变成小狗形状的克里米索斯河神(RiverCirmisus)发生了关系,生下了一只血统高贵的小狗,这只小狗继而在赛杰斯塔建立了三个城镇。

公元前1世纪的历史学家阿里卡纳索的狄俄倪索斯提供的神话版本的故事情节略有不同,说是其中一个女孩在航行途中嫁给了一个拥有贵族血统的年轻人,生下了一个儿子名叫艾吉斯托。

他在西西里长大,之后又回到特洛伊与希腊人为敌。特洛伊陷落的时候,他和特洛伊的英雄艾勒姆联合埃涅阿斯一起逃了出来,埃涅阿斯在西西里建立了艾勒米城镇。

在其他版本的神话情节中,这个漂亮的女孩其实是当地的女神(赛杰斯塔发行的硬币上有她的头像),她嫁给了河神,生下这个地区的第一代领主。这一神话故事的基本元素有:河流——城镇的建立离不开水源——掌管水源的神祇,和一个可以孕育生命的漂亮女人。

罗马神话中与之相关的传说则剔除了赛杰斯塔的特洛伊起源,这样一来,赛杰斯塔只和罗马存在亲缘关系,而这恰恰就是维吉尔所记录的,在他撰写的古罗马史诗《埃涅伊德》中,尤利乌斯·凯撒和皇帝屋大维·奥古斯都的家族根·尤利亚(GenIulia)就是埃涅阿斯的后代。

埃涅阿斯是安基塞斯王子安喀塞斯和女神阿芙洛狄忒的儿子,他四处寻找家园的时候来到西西里,在这里,他受到了国王艾利克斯——即特洛伊女子和克里米索斯河神的儿子的热烈欢迎,日后建立了罗马的罗穆鲁斯和雷穆斯也秉承了他的血统。在离开去拉齐奥之前,埃涅阿斯建立了艾切斯塔(Acesta)——即后来的赛杰斯塔,他将不能跟随自己远征的老弱妇孺都留在了这里。这段情节正好解释了艾勒米人和罗马人之间的亲缘关系,说明两者拥有共同的特洛伊祖先,并且都是阿芙洛狄忒的后代。至此,艾勒米人的起源也浮出水面。

以后,西西里岛西部出现了一个三角区域,即现在的赛杰斯塔、埃里切和塞利农特,他们受到了其盟友腓尼基人的保护。埃里切人、赛杰斯塔和腓尼基人组成了一个集军事、政治和宗教于一体的集团组织,对抗他们共同的敌人——希腊殖民者,自此,埃里切成为集团组织的宗教中心,阿芙洛狄忒神殿是其核心所在,赛杰斯塔成了政治中心,恩特拉流域则成为其军事中心。

艾勒米的民族自尊心使他们没有模仿和采用希腊文明,集团组织第一阶段的发展多亏了伟大的英雄埃涅阿斯,他对埃里切和赛杰斯塔这两大城邦的发展和防御起到了决定性作用。也因为他,这两个城邦结成了同盟。

公元前6世纪,多立亚柱式风格开始在希腊世界流行,其庄严而磅礴的审美感很快就征服了建筑界,以大理石为主的石料取代了粘土和木料,成为建造神庙纪念碑的首选材料。而事实上,这时的艾勒米文明也在作出适当的“调整”,以便更好地超越其在和平时期所谓的“竞争对手”。赛杰斯塔和来自塞利农特等地的希腊人之间的异族通婚标志着人口的大混血和民族血统的消弭。艾勒米人有自己的铸币厂、城邦文明、军队和位于海湾地区的商业中心。

赛杰斯塔和埃里切这两个同盟城邦的发展,连同艾勒米人寻求保护的迦太基城邦(公元前8世纪到公元前年,迦太基帝国是腓尼基人在北非建立的城邦国家,其疆域十分辽阔,首都迦太基更是富极一时。迦太基可以看作是腓尼基人的延续),其在城墙、堡垒以及各种建筑布局方面的成就都相当卓越,城邦的建筑布局更是从原本的田园阡陌转化为现代化的道路交通网络。年,考古人员在赛杰斯塔发掘出了古希腊人的会议室和集市。

尽管埃里切对于地中海地区的宗教和精神生活有着巨大的影响,最终还影响到后来的罗马文化(如我们前面讨论过的维纳斯神庙),由于朝圣者和海运水手,还积累了丰富的财富基础;赛杰斯塔却将其自身打造成商业政治中心,向周边地区和迦太基出口酒、油等土特产。它的港口可以纵观整个卡斯特拉梅尔海湾(gulfofCastellammare),人们在这里设置了繁荣的贸易市场。

公元前5世纪,赛杰斯塔不论是在国际层面还是在政治层面都进入了鼎盛时代,它和地中海地区的其他城邦之间的关系却日趋紧张。与此同时,城邦内部居住的艾勒米人也开始希腊化,习俗和文化等皆朝着当时备受瞩目的希腊模式转变。我们知道,除了艾勒米本族的语言,希腊语当时也是通用语言,所以彼时的赛杰斯塔是个双语城邦。就在这个时候,城邦里的居民开始使用硬币,贸易用的农产品也有很多种,大多为橄榄油、玉米、葡萄酒、胡桃、野禽和木材等。按照修昔底德的说法,与之毗邻的位于南岸的希腊殖民城邦塞利农斯这时开始了与赛杰斯塔的竞争,双方以往的友好关系刹那间烟消云散,连两座城邦之间允许通婚的条例也一并废除。

双方第一次因为领土问题而发生冲突的时间大概在公元前年,赛杰斯塔为了寻求更为强大的盟友,倒向了雅典。彼时的雅典不论是文化还是军事都属于强国范畴,雅典在西部地区没有任何殖民地,它需要进口玉米与其他物质。于是,雅典和赛杰斯塔之间签订了友好条约,紧张的关系得到一定程度的缓解。

公元前年,塞利农特和赛杰斯塔之间爆发了新一轮战争,赛杰斯塔先是和阿格里真托结盟,后来又转向迦太基,最后还是和雅典签订了盟约。

公元前1世纪的古希腊历史学家,西西里的狄奥多罗斯写道:

“大约是在同一时间,西西里岛上的赛杰斯塔和塞利农特因为领土争议而陷入了战争,彼时的战场就位于参战城邦边境交界处的河岸边。塞利农特人穿过河流之后,开始全力攻占沿河地区,很快就控制了大部分的邻近区域,因为掠夺而士气高涨的赛利农特人十分暴虐,对于战争受害者丝毫没有怜悯之心。另一方面,愤愤不平的赛杰斯塔人一开始还试图跟对方讲道理,以说服对方不要将敌对关系迁怒于民众,更不要去占领双方领土以外的任何第三方的领土。然而,杀红了眼的塞利农特人显然并没把这些当回事。得不到任何回应的赛杰斯塔人怒火中烧,一口气将塞利农特人打回了老家,收复了失地。

两座城邦的冲突日益严峻,双方都在扩充军备,重组军事力量。

两军开始了各自的军事部署,一场恶战呼之欲出,之后,塞利农特人大获全胜,屠戮敌人无数。而塞杰斯塔人大败而归,羞愤难当,除此之外,他们再无能力以一己之力对抗强势的塞利农特。所以,他们开始尝试对外结盟,起初选择了阿格里真托和锡拉库萨,却没成功,之后他们又给迦太基人送去了求援文书,依旧石沉大海,无奈之下,他们只能向海外寻求盟友以求援。

锡拉库萨人将利昂蒂尼(Leontini)的居民从他们自己的城邦土地上驱逐,使得他们成了流亡者,于是,这些人联合起来,向作为其兄弟民族的雅典人寻求结盟。他们将这一主张广为传播,并且往雅典派出了一个代表团,请求雅典出面帮助夺回自己的城池,许诺为雅典在西西里岛上的一切政治事物提供支持作为回报。”

赛杰斯塔的大使也参加了代表团,雅典的议事会在听到他所说的战争装备和不知真假的宝藏之后,公元前年夏天决定派出60艘战舰前往西西里,这就是有名的“西西里远征”。详细情节,我们会在后面的锡拉库萨历史中叙述,这里说一下结果,公元前年秋天,雅典人在锡拉库萨大败于斯巴达的联军,三名主帅先后战死,死者累累,生者成了俘虏。由于这场战争意义重大,引诱雅典人侵略西西里的赛杰斯塔也一举成名。

赛杰斯塔这座繁华的城邦一夜之间沦为荒凉的地狱,疫病肆虐,民不聊生。此后,塞利农特全盘接手了赛杰斯塔的领土。

留存下来的赛杰斯塔人犹作困兽之斗,这次他们选择和迦太基人结盟,将据点转移到了地中海的非洲沿岸,其位置恰好毗邻现在的突尼斯。迦太基人为什么会来到西西里和塞利农特为敌,原因我们无从知晓,毕竟就在数十年之前,塞利农特还和迦太基结成同盟一道对抗其他希腊城邦。迦太基在西西里西部地区有着巨大的商业利益,事实上,在那个时候,迦太基控制了地中海西区的一切商业活动,并且对于希腊进一步扩张殖民地的所作所为表现出来的态度也不是很友善。因此,没有任何先兆,迦太基来到了西西里,就在塞利农特周围那极具战略意义的区域驻扎,以控制海洋权。于是,城邦之间微妙的平衡不复存在,而赛杰斯塔和其他西西里西部地区的城邦一样不得不臣服于迦太基的霸权,哪怕双方曾经是盟友。

公元前4世纪的赛杰斯塔可谓命途多舛,一方面要适应迦太基人的霸权统治,另一方面要应对锡拉库萨的暴力袭击。公元前年,锡拉库萨的僭主阿加索克利斯甚至下令毁灭了城镇,将原址命名为德克波利斯(正义之城),不久之后,这座所谓的正义之城又一次回归迦太基的统辖。

在迦太基与罗马的布匿战争期间,当罗马大军征服西西里的时候,赛杰斯塔毫不犹豫地投向罗马阵营。公元前年,即这场战争的尾声,西西里成为罗马政权统辖下的一个省区,并且成为罗马的粮仓。

对于赛杰斯塔而言,这意味着新的篇章的开始。罗马政权给其划拨了大面积的领土,公元前年,罗马甚至还免除了赛杰斯塔每年的上贡和部分税收,并赋予其相当程度的自治权。罗马和赛杰斯塔的特洛伊人后代重回历史舞台,他们在各自的历史传统和文化传说中大肆吹嘘其祖先埃涅阿斯的事迹,罗马诗人维吉尔对此的记录是这样的:赛杰斯塔是西西里地区非常古老的城邦,埃涅阿斯从特洛伊来到这块土地上的时候就建造了这座城市,这也是为什么赛杰斯塔人始终认为自己和罗马人的关系更为亲近,除了所谓的忠诚而和睦的同盟关系,两者更是具有血缘关系的亲人。

这段时间,城市回复原来的繁华,比如近来刚刚发掘出来的公元前2世纪落成的剧场、议事厅和集市这些城市公共建筑。

精心规划的城市布局也随着考古发掘渐渐重见天日,公共区域、北部卫城和排列着私人建筑的住宅更是比比皆是。城外郊区的人口也十分稠密,大面积的土地资源得以开发,农村人口散布在城邦领土的周围,有的务农,有的畜牧。

公元前1世纪上半叶,城市和周边郊区经济发展的速度开始减弱,其原因我们无从知晓。希腊风格的房屋开始为人们所遗弃,渐渐衰败。小型的村落则在临近的近水区域初现规模,赛杰斯塔人很少光顾这些区域,就算来也是出于生产需要——比如位于城镇出入口的炼油厂和一些可以追溯到公元4、5世纪的墓区。

公元5到7世纪,赛杰斯塔似乎仍然是这个区域的防御典范,其所在的位置拥有大自然天然的屏障,还有那未遭损害的罗马城墙加以保护。

近来的研究发现表明,这个地方早在公元6世纪就已被废弃,一直到中世纪早期才偶尔会有人前来光顾。

公元7至8世纪之间,以及12世纪时,人们重新在此定居前,这块地方可谓荒无人烟。新入驻的居民极大可能是那些为了躲避诺曼封地的统治而离家去国以及沿着山脉迁徙而来的穆斯林农民。于是,巴尔巴罗山顶上建起了伊斯兰村落、房屋,清真寺和阿拉伯墓地也应运而生。这里的名称也不再是我们熟悉的赛杰斯塔,而是巴尔巴罗城堡,这是一个拉丁语化的地名。

有记录表明,13世纪初期,一位基督教伯爵来到此地,在山顶建造了一座堪称城堡的奢华豪宅,但在中世纪时,城堡的大部分在一次暴乱中被夷为平地,城堡遗址至今还散落着相当数量的箭矢。只有一小部分的城堡核心建筑一直延续到13世纪末才被彻底废弃,废弃的原因则是存在安全隐患。之后,巴尔巴罗城堡地区永久地失去了人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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